2016 年我終於踏上印度,在五度低溫的 Rishikesh 山城,清晨五點開始一天的練習,冷冽的空氣讓熟悉的呼吸法變得不容易,乾燥氣候讓手腳龜裂地連下犬式都吃力。忘不了在印度的旅程中恆河帶給我的寧靜、浮屍帶給我的驚恐、河階旁上百的乞丐身影讓我心萬分糾結。還記得在尼泊爾清晨甦醒時分,第一眼看見喜馬拉雅山白皚皚的魚尾峰稜線,是多麼清晰壯麗;在夜晚結束瑜珈練習後,孤身翻過一座漆黑沒有燈光的深山被恐懼環繞時,四周忽然湧起滿山滿谷的螢火蟲,那是一份沒有預料的驚喜;以及在斯里蘭卡那群孩子追在我身後臉上的笑容,是最近的距離。從沒想過會獨自來到這些地方,經歷這些事,在心上刻劃出一道道飛鴻印雪,這一切起源是瑜珈。
2009 年,不想工作,躲去公司開設的瑜珈課,而我從小就不擅運動,一開始連上瑜珈課的適當服裝都沒有,要做什麼也不清楚,在老師的帶領下,大休息式讓我感到平靜,瑜珈開始滋養我的生命,進入我的世界後再也沒有離開。當時因為生活和工作的日復一日,對自我存在的價值感到懷疑,開始不快樂,討厭自己在生活應酬上的面貌、厭倦沒有吸引著自己的生活事物卻仍要繼續下去的勉強,而我只能懦弱地任憑這些掏空我的心,讓每個黑夜都是可怕的折磨。
在瑜珈墊上,隨著老師的口令做動作,好勝心使然,從前彎無法碰觸地面到劈腿、下腰只花了半年,這讓當時黑暗的自己驕傲不已,於是加入了更多的瑜珈教室,想著讓自己更厲害、獲得掌聲。在一次課程中,我訝異自己的模樣如此銳利,而當初吸引自己的那份平和怎麼消失了,我才開始學習反省自己。這些年來的瑜珈練習,逐漸讓我學會看見自己,看清楚自己所受的傷、看見自己的缺與失。漸漸地從瑜珈中療癒自己,從中得到自信、逐漸驕傲,再從驕傲學會謙虛。
也因為瑜珈讓我有機會成為兒童教師,這讓我的心得到完全的踏實,發現到自己的存在可以悄悄地改變著孩子的生命。教育讓我知道生命可以因為奉獻而得到滿足,瑜珈不僅是滋養自己的養份而已。接著瑜珈開啟我對世界角落的好奇,什麼都沒有的我決定獨自一人浪跡世界瑜珈的聚集地,此時瑜珈讓我學會如鋼鐵般勇敢。2016 年除夕我流落在即將夜深的瓦拉納西,才知道鄉愁可以無限上綱,伊朗媽媽一句「需要幫忙嗎?」並要求我放下手中乾硬的麵包,一同享用天台上的熱食,異地遇見的笑容和溫暖讓我知道待人如絲綢。尼泊爾殘疾的兒童在泥濘地上爬行,嘴裡叼著紙鈔如狗一般的爬向路人乞討時,讓我的心裝進了慈悲。瑜珈帶給我的太多太多無法一一細數的溫度,充實靈魂的每一吋。
我充分感謝生命帶來的轉變,甚至是那段黑暗的時光──我仍感謝,如果不是當年內在的痛苦,每個黑夜的啃食,或許沒有機會碰上瑜珈,讓我看見這片最美的風景;記得我讀《一個瑜珈行者的自傳》到一半時,忍不住問了 Vincent 老師「神是什麼?祂是誰?長怎樣?」Vincent 老師笑笑地告訴我:比你高、比你壯的都是神。感謝瑜珈將我的天推高、地擴廣,一路走來那些指導我的老師以及伙伴們,成為我生命中的神並喜悅地澆灌我,你們的能量將原本殘破的我填補得越來越完整,使我生命豐沛圓滿。感謝瑜珈帶領我走上一條修煉的道路,給予我最溫柔的堅強。未來,盼我也能成為他人生命中的神,幫助身邊每一個人,如沐冬陽。
Namaste